第一次看到女人把内衣穿上街是在１９９５年的夏天。我知道，这个季节是女人等待已久的，是她们的黄金季节。

　　那个女人的面庞特征以及她的身材等等已经无从谈起。能够调动这段记忆的是女人的线条与棉质胸罩所构成的一副画 面。说到肌肉和肤色，实在不敢恭维。这绝对不是一个服装模特儿在某个下午城市中的游荡。所以我有理由认为，那个女人的 举止是大大地出位了。当然对于那位风韵不在的女人而言，她是满意的——她获得了“回头率”。

　　“内衣外穿”后来演变成一场流行时尚，它直接拉动了沉寂数年的内衣市场。妇女用品商店一时雀起，一批国外知名 品牌闻声而动。丰乳广告乘机大做文章。“阳光灿烂”的青春影星宁静不顾世俗压力真的“做女人挺好”；别有用心的男人鼓 噪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说，展示、播放、传闻不过使一次“街头的形体艺术”更具有了大众性和世俗价值。这样，一个其 实应该被正确叙述的细节——性，被它的外在符号（商品）彻底功利化了；它离美愈来愈远，离权力（购买的权力和男人“看 ”的权力）越来越近。非名牌内衣的热卖，并不说明普通女人对自己身体的关爱，只需看看商家到处张贴的广告招贴画，你就 会加重这种忧虑。在办公室里，经常有男同事向女同事开一些暧昧的玩笑，“我这次去广州出差，听说那里的内裤又好又便宜 ，尺码全得很。我给你带几打吧。”男人对女人内衣的趣味大抵如此。

　　内衣，向来被看作是非常隐私的东西，在西方也是这样。我们在Ｔ型台上看到的内衣秀不过是出于商业展示的目的。 开放并不意味着要把隐私也给公开化了。在西方人眼中，中国在文化和思想上是较为拘谨的。从服装上看，如旗袍，就是典型 的性压抑。全身被裹压住，只留下胯部两侧的部分若隐若现。但是，在一些沿海开放城市中却让人惊讶地发现，中国人把内裤 内衣都挂在竹竿上晾晒，简直是“公开展览”。这种情形还出现在一些相对封闭的内地城市乡镇。

　　性是极其个人化的东西，表现为一种质地；而性感却是一种能力，是性的阶段性结果。就人类自身来看，性永远是一 致的，但性感却千差万别。听听我们口头语中怎么说：“那个女人呀，一点都不性感！”。西方人说巩俐的微笑非常性感，国 内一些人却宣称莎郎·斯通的大腿非常性感。这可能就是为什么１９９５年的夏天内衣外穿开始流行的原因吧。两种性感观究 竟孰优孰劣，那是社会学家的事。

　　但是，我想一个女人如果把展览她身体的某一敏感部位看作是一种能力的话，那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性感既然具有公众性，就有限制和限度。否则，性感不成，引火烧身。心理学家早就告诫过女人：在公共汽车上，不 要穿过分暴露的服装；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尽量不要走在僻静的角落。这时的“出位”往往带来很危险的结果。

　　法国的一位女记者在她的关于中国现代城市印象记中这样写道：“中国的女人其实是很性感的，她们像欲待绽放的花 苞，有一种丰韵沉甸甸的，厚积在心头。一旦打开了，倒觉得有点怅然。” 我理解她的意思是说：女人，上天本来就赋予她 们独特的气质，是不需要多少努力的。

　　邻居张姨，今年４５了，平时极喜欢打扮，从后面看像２０岁的姑娘，从脸上的皱纹看，５０岁有余。讲起话嗲得不 行，弄得单位里的小伙子经常向领导提议快让张姨退休了事。前天晚上，张姨来我家借打火机，我硬了硬心肠，没让她进门。 她让我评价她身上穿的一件透明的网眼上衣。我第一次看清了张姨的全部轮廓，张姨一定是患了糖尿病要么得了高血栓。那个 晚上，我做了很多噩梦。不用说我对某一类的性感观没有多少好感。

　　盘点“出位女人”

　　□情人节来临前，四处打电话暗示男性朋友给她送鲜花，或者请她吃饭。

　　□动辄把自己喝过的茶杯借给男同事。

　　□经常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给男同事。

　　□碰到有出差的机会主动帮男同事购买内衣内裤。

　　□与男同事一谈到情感故事就立即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