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革开放初的80年代,中国人的时尚在急骤地然而又是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这主要取决于中老年人和青年人对新的生活方式的截然不同的反映。年轻人毫无顾忌地紧追新时尚,而中老年人由于刚刚经过“文革”暴风雨的冲击,因而显得心有余悸。
当然,不管怎么样,“流行”一词本身,越来越成为时尚。那种千军万马挤在一条路上赶时髦的现象屡屡出现。仅从报纸标题上即可看出,出现频率极高的是:“街上流行红裙子”、“……黑裙子”、“……黄裙子”……人们不仅趋之若鹜,而且一头雾水,赶来赶去,根本不知哪是时装源头,也不知为什么要去赶,只是感到心理上获得极大满足。

男人们开始挤进赶时髦的队伍。先是流行蓝呢制服。家里有弟兄几个的,连同亲友们合起来买一匹出厂价的化纤呢料,然后每人截一块,分头由女眷去做制服。这样可以省下不少,大约能少花七八块钱了。这个钱数在当年相当可观。后来,流行起来油绿半大猴儿带背帽,长毛绒里,这一次规模更大,男人们冬日里如果不穿这种外衣,还穿蓝布面、烟色长毛绒领的制式大棉袄,就显得太土了。应该说,在当时服装中,油绿半大猴儿还是样式很新颖,外观很好看的,如果早些年极可能被打成“资产阶级产物”。可是,任何流行也禁不住铺天盖地,一越过时装临界线便不能再视为新,待到蹬三轮车卖菜的农民兄弟们一人一件时,就实在算不上时装了。
最有意思的是军大衣。由于80年代初刚有舞厅等娱乐场所,交通工具又限于自行车和公交车。少女们要想在室内着薄衣而在路上又保暖的话,总觉得新式防寒服有点短,膝盖部位无法御寒。于是,花上一个月的工资30元左右,去买件军绿色棉大衣,还是很划得来的。厂家抓住这个机会,制作一种瘦腰身的很秀气的女式军大衣,结果配戴小花帽和老长的红色、白色毛围巾的穿法一时流行起来。大约是因为“军大衣”便宜,又显示年轻有朝气的缘故吧,使得它与舶来的牛仔装象征意义有些近似,同时又多了几分庄重。一时间,学者、医生、教师等原本有些儒雅的人群也穿起了“军大”;各单位发放福利,也是“军大”;新闻媒体上出现领导们视察、慰问、劳动的形象时,几乎人人都着“军大”限冬季。这一流行,一直延续到80年代末,随着毛呢料大衣和裘皮大衣等被大家接受以后,军大衣便转移到值班人员以及工地的民工身上了。
80年代,国门刚刚打开,人们竭尽全力去追求各种家用电器。“老三件”:缝纫机、手表、自行车,已让位于“新三件”:电视、冰箱、电风扇。迪斯科涌入中国,学外语成了时髦。因为会读英文的人少,而西方文明又泥沙俱下,所以出现不少笑话,如穿上件T恤得意洋洋走在街上,胸前赫然印着“尿素”;青春少女想赶一把前卫,结果被读懂英文的人指指点点,原来胸前背后印着“吻我”、“男人俱乐部”。80年代的时尚,风卷云海又难免有些简单,显得稚嫩。
/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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