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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燕:我想让他们和北京的孩子一样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1月19日13:47 女性月刊

  在我心目中,没有好孩子和坏孩子,优等生和劣等生之分,他们都如天使般得可爱。所以,我要把最好得给他们。——郭燕

  9月的北京最热闹的莫过于各种学校的开学,无论是名牌高校,还是胡同里的小学,到处都洋溢着一种新学年的快乐。在炎热中寂寞了一夏的校园,也都以新的面貌迎接着可爱的欢声笑语,此刻的校园也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北京市慧文小学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来报道了。他们和同龄的北京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天真而活泼,惟一的不同是他们的父母都是漂在北京的外乡人,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无法入读北京市的正规小学;慧文小学却和一般正规的小学有着太多的不一样,一般小学该有的硬件设施在这里经常短缺,教室不够宽敞,桌椅不够整齐,没有充足的空地给孩子们奔跑……可慧文小学的学生们是幸运的,他们的校长郭燕给予他们的关爱和教育让他们享受到和北京孩子一样的成长的快乐。

  一、办学初衷是她曾有过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在郭校长所住的单元的楼梯上,我不经意的发现每一级台阶上都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白色的粉笔字:郭老师,欢迎你回来!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字的来由,但就在刹那间,我隐隐感觉到这每一个字中暗含着某种稚嫩而巨大的爱。我在心里描摹着郭校长的模样,推开了她的家门。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正赶上郭燕和她的父亲在争吵,我有些尴尬。她和我握手时,脸上还挂着泪痕。采访在这种“家庭战争”后开始,我有点儿不习惯,但正是这样的“特色”,才让我能用最本质的眼光看到她的美丽。

  话题从那个父女间的争吵开始。

  郭燕的父亲退休前是北京某高校的教授,一辈子从事教育工作的老人在晚年依旧延续着自己的职责。他了解到有很多孩子因为各种原因与正规大学擦肩,有的早早地参加工作,有的投学无门。他办起了一所民办大学,设置的专业都是十分技能型的,他相信自己能给那些需要一技之长的孩子一个重回课堂的机会。郭燕折服于父亲的胸怀,她曾是那所名叫建文的民办大学里最投入的员工。

  父亲的学校走上轨道后,郭燕只身一人去了深圳,她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深圳的环境是磨练人的,她第一次感到了背井离乡的孤独,事业是可以打拼出来,可对于克服寄人篱下的愁苦的心绪是无法打造的。尽管在深圳事业、爱情双赢的收获是每一位闯世界的女人梦寐的,但这些依旧不能弥补郭燕内心对北京的想念。她经常带着小女儿回北京看看。

  一次,郭燕回北京小住,偶尔在院子里遇到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在玩耍。本应是在课堂里读书的孩子,为什么游荡在外?郭燕上前询问。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以一种童真的认真的口吻回答:我们没有北京户口。一句话勾起了郭燕在深圳时的感觉:找工作、办结婚手续、生孩子、找幼儿园……一个成年人尚且无法忍受在异乡的别扭,更何况是年幼无知的孩子在他们本应接受教育的时候,因为现实的无奈,而被拒绝在课堂的门外。

  郭燕决定留下,为这些孩子办一所小学,她要让他们和北京的孩子一样。

  父亲支持她,出谋划策,给予经验;大学刚毕业的弟弟支持她,主动请缨认教;还有她的同学、朋友,虽说大家支持她的选择是关心,但原因只有一个:被她感动了。

  慧文小学在96年初顺利地招收了120多名学生,郭燕便成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郭校长。

  二、痛并快乐着

  郭燕的热情和强烈的责任感在办学初期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的学生的背景都大同小异,他们的父母从谋生的小商贩到谋求事业的公司小老板,北京对于他们都是有着无比吸引力的。为了家庭的发展,他们不得不奔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漂泊带给孩子的怎样的动荡,但他们有着说不出的无奈。慧文的成立犹如雪中送炭,他们可以放心地把孩子交给郭燕,因为他们知道能在他们最需要时伸出双手的人,一定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

  但郭燕还是没有料想到办学和所有事业一样,有着无法预知的艰难。

  因为学生家庭的特殊性,她不可能按正常学校收费,而且她的目的不是赚钱,但没有钱,租不到理想的校舍,请不起更好的老师。仅仅靠自己的积蓄和家庭的资助,简直是杯水车薪,她开始了辗转反侧的无眠,开始让美好的初衷和严酷的现实会面。郭燕想过放弃,但一张一张求知而无辜的小脸在顷刻间让她把退却的念头熄灭。

  把所有问题自己扛。

  郭燕不是学教育的,也不是学管理的,对于一个曾经拥有安逸富足生活的女人来说,选择这条路无疑是艰辛的。她把自己家的小院腾出来做教室,到外地的民办小学取经,白天在小学育人,晚上自己到学校充电……尽管人们已习惯了自己身边不乏这样忙碌的职业女性,觉得她们大多收获颇丰,无论名利,但郭燕的财富仅仅是精神上的丰硕。当她完全变成一个育人者时,她的其他角色就渐渐变淡,妻子、母亲、女儿……她的眼里最重要的是她的学生。

  父亲常担心她的身体,也常给出宝贵经验,提出意见,他们也常为不同看法争吵,目的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当我了解后,我觉得他们更像是一位老师傅和一个勤奋的小徒弟,他们有相同的理想,也都在寻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捷径。我想请郭燕谈谈她和学生之间的故事,她婉言谢绝,说自己和普通的小学老师没什么不一样的,她爱他们,就想给他们自己所有的,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她可能更像他们的母亲,是母亲,就希望自己孩子拥有的能和其他孩子一样。

  三、你的故事我知道

  我和摄影记者在慧文小学为郭燕拍照,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她把一个成熟女人的美丽写在脸上。

  我遇到了一些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当他们得知我是来采访郭校长的时候,把我拉到一边,开始争先恐后地和我聊起了慧文和郭燕。我也被感动了。

  一位被丈夫抛弃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靠自己在市场卖豆浆的微薄收入支撑着生活,当她得知慧文小学离家不远,学校有个好心的郭校长,就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她对郭校长说: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样,我把钱全给您,只希望您让他们得到和北京孩子相同的教育。郭燕毫不犹豫地收下孩子,把钱还给了他们的母亲,没有说一句话。

  有些家长也附和,郭校长也没收我们孩子的学费。我不经意地回头看看在教室门前玩耍的孩子们,他们都一样地无忧无虑,一样地快乐。

  还有一位家长告诉我郭燕很注重学生们的素质教育。今年六·一,她请学生们到麦当劳过节,要知道,这些孩子中绝大多数对麦当劳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郭燕不仅请孩子们美美地吃了一顿,还在那里召开了一次主题班会。那个家长告诉我,她的孩子不仅把汉堡包省下给父母,还明白了大人赚钱很辛苦。

  还有一位家长的话让我明白了那写在楼梯上白色粉笔字的含义。

  一次期末考试前,郭燕突然接到丈夫从深圳打来的电话:女儿突然发高烧,多次从梦中惊醒喊妈妈。可郭燕走不开,每天只能从电话里了解女儿的病情。那些日子学生们总是看见郭校长红肿着双眼来上课,知情的家长劝她去深圳,可她还是坚持到学生们都放假后才心急如焚地离开。在郭燕离开的那段日子,她的学生经常到家里找她,得知她回来的日期,便在楼梯上写下:郭老师,欢迎您回来。……

  我无法一一记录下我和家长相同的感动,我只能再一次默默凝视在夕阳下和学生们合影的郭燕,她用充满爱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把灿烂的笑容和未来给了他们。而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美丽的心。

  文/本刊记者 泓默 摄影/范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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