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初,都四十几的人了,却要举家返京。回来后,安置工作、孩子入学成了大难题,而住房的困扰,又
成了难中之难。
岳母家老少三代在长椿街和别人合住一套简易楼,5口人挤在一间半房子里。我们一家4口,刚到北京,无有立
锥之地,只有暂挤在岳母家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怎么住,只有打通铺,分男女宿舍住。这样的生活,实在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托亲戚求朋友,在新街口找了一间破旧的小平房。无论怎样,我们有了自己独立的居住地,总比9口人挤在一间半房子
里强。谁知,到了雨天,这个小屋在风雨交加中好似一株年久衰败的枯树,随时都有倒地的危险。半夜里,雨水浸湿了衣被,
全家都起来站在床上用盆接水。我们把家里能盛水的东西几乎都用上了,还是没接完到处渗漏的雨水。不大会儿,床底下涌动
起了小河,我们的鞋子像小船一样在水中飘浮起来。顶棚上还不时有东西坠落的响声,我们都为生命安全捏着一把汗。水浸、
身冷、心怕、疲惫伴随着我们在雨夜里煎熬。就这样的条件,我们当时还不能放心大胆地“享受”。没住俩月,房主要用房,
我们只好搬家。又是四下求索,到处踅摸,好不容易找到了房子,也是住上个把月,又要因种种原因再给人家腾房搬走。就这
样,我们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一共搬了5次家。那个年月,每当夜幕降临,我们栖息在街头,望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真渴
望有一间小平房啊。
后来,我们在石景山的工作单位给我们正式分了两间小平房。我们当时可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是公房,即使漏
雨或有什么问题,都有公家给修,我们心安理得地住着,再没有了随时会被人“撵走”的担忧。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全家聚
在火炉旁,看电视、聊天,总算有了“家”的感觉。尽管当时为换煤气,我们骑车到城里要往返几十里,冬天为储存取暖煤要
倒腾好几天,我们也很知足。
小平房一住就是5年。1995年,单位又给我们调进了两室一厅的楼房,虽说不是一流的好房子,但从此结束
了换煤气、储过冬煤的艰辛。我们全家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在经过简单装修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新千年。就在辞旧迎新的前夕,我们又搬进了在京城数得上的“花园住宅”。我们刻意进行
了一番装修,并添置了新家具,真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商品价近40万元一套的住房,我连装修才花了不到9万元,就
拥有了3个人所有产权。小儿子这会儿一蹦老高地撒娇道:“真没想到,工薪阶层也能住花园!”
文/李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