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男女时尚是不一样的:女人减肥,男人“豁胖”。“豁胖”是上海方言,即北方话:充胖,通俗点儿:“牛皮拣大的吹”。
马路上骑车,稍有不慎碰擦一下,两个死不买账者算是拧开了路旁消防龙头,对骂。因为有人劝架,便越劝越凶,“我怕啥,烂命一条,要开(打)要掼(摔交)随便侬。”另一位呢也是个铁头:“三江六码头都跑过,侬这种人看得多了。”“哟哟哟!侬勿要吓我哦,三江六码头?有空!我三十几个国家都跑过了……”但彼此始终不敢真干,都知道“伤人一万,自损三千”的理儿。其实好比宁波人讲闲话,一句比一句响,最后一句往往最响亮:“当心把你头拧下来。”正合着一句上海俚语:“口气比力气大,头颈比腰粗。”
读大学时,“四人帮”刚打倒,“右派”由臭变香,有位同学,是个川沙人,偏说自己父亲是个老“右派”,那时说起“右派”让人肃然起敬:一是知识渊博,二是一笔补发工资。他说原住在国际饭店楼下。其实国际饭店底层是大堂,不住人。
还有一位高个同学,瘦得不敢进混堂,一面孔的“敌敌畏”商标,头奇大,人称“大头”,偏偏很骄傲地有一摊胸毛,5月之后,他的第二粒衬衫纽扣总是敞开着,形成V字型,以显示出一句俚语:“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我们一到夏天就夸他“野得出”。其实,他很“娘娘腔”。一次午餐,本年级一男生将脚爪汤泼在低年级女生头上,一低年级男生见义勇为站出来,“大头”也站出来“豁胖”,冒充“黑老大”:“哪能(怎么着)?”一副挑衅腔。不料对方结实得像块石头,人称“塔曼果”,当即回击:“侬讲哪能?”“大头”一见是个硬货,口气变了:“都是中文系的,又没意思的罗。”后来凡事争论,他稍占上风,我们就说:“没意思的罗。”成了名言。
豁胖是男人的虚荣表现,与汉武帝好大喜功是一码事,所缺的是汉武帝的权与势。他们往往有些口头禅,办事讲“搞定”,见人称“兄弟”,这类男人往往心气很高,心眼也很好,可惜力不从心,比如2000元的彩电倒贴800元,1200百卖给你,硬说这是厂长批条子买的,图的就是“码子”。野豁豁就豁边
文/周蹈
其实,豁胖是个更新换代的词,它和以前的“掼浪头”意思相近,好比windows98和windows2000,一个低级一点,一个高级一点而已。
有一次拜访一位朋友,朋友的朋友也在座。但见这位新朋友年届50,头发油光可鉴。见我年轻且搞文字工作,他就说:“我一直都想写一本书,关于我和我家族。但我亲自动笔有失身分。”未等我有反应,他接着说:“我的家族横跨两岸三地,解放前、解放后军界政界都有。如今中央某某某是我表亲,上海市府某某某、某某某都是我子侄辈。”听到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我不禁肃然起敬。此时,朋友对其有事相求,他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我只要和某某某打一声招呼就可以了。正好某某某要来看我,我顺便跟他说一声。你放心,这些人平时请我去碰头,我不高兴起来拍桌子骂的。”要知道他嘴里的这些某某某可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其中一个某某某的女儿成了我的朋友,我请她顺便向其父母打听是否认识那位先生,结果是听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不禁佩服这位老兄,敢豁胖豁得如此子乌虚有,不怕豁边,胆子可真够大的。
“胖”的习惯用语
文/阿随
中国曾经有过以丰腴为美的时代,比如唐代,就是“审肥”的。但大多数时候,尤其在文化人心目中,“审瘦”还是主流。风吹就要倒的林黛玉在《红楼梦》里是作为美人来写的,李清照自怜“人比黄花瘦”,有几分感伤的得意。如今的时尚也流行“排骨美人”,所以“胖”就不会是广义上的褒义词。但若遇上下列人士则是例外。
1、很随意地提起“我的车”,频率大概三四句话有一次;
2、喜欢对人说“去年(或‘某某年’)我在……”的时候,而这“……”中所填的不是一般的地名,而是诸如“澳洲”、“罗省”等中国地理教科书上不用而港台地区或海外华人习惯用的地名,或者像“诺丁汉”、“马萨诸塞”这样似曾相识而又在媒体上出现频率不高的地名,并且提起这些名字时不带国别,像提起常来常往的老城隍庙一样不经意;
3、喜欢用“我的一个客户”来举例;
4、说自己的高尔夫打得不好,或称自己有一位朋友高尔夫打得很好;
5、话语间有“与某某吃饭的时候”这样的句式,而某某往往是圈子里的名人。
这时,你可以用“胖”来赞美对方:
“朋友,你胖了!”
“不是胖,是肿!”
“哪里,总归比我们结实多了!”
这里,不直接地恭维,显得不卑不亢;自嘲式的回答非常技巧地肯定了恭维,又不显得俗气和张扬。在彼此心领神会的“隐”中,两个在经济地位上已经分出高下的朋友,在使用隐喻这一点上,达到了平等。
急了才豁
文/王平
那回出去旅游,要翻一座山,进山处买了门票。一行人艰难跋涉,披荆斩棘,汗流浃背,辛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凉亭,亭内只有二三石凳。众人头晕眼花,手脚发软,见到石凳一屁股坐下。此时,走来俩彪形大汉,伸出手来收钱。问他收的什么钱他说是从此凉亭下山后的区域的门票。山下即是公共小巴停车场,并非风景区,哪有收门票之理。众人不理会,他说不买票就不能下山,要么原路返回。两人气势汹汹。我们虽说人多,但男士仅一斯文读书人。付钱给他们心有不甘,原路返回更不可能。急中生智,男士突然面不改色地说:“看来我们要给他们周县长打个电话了。本来说好不要他相陪,让我们自由采访的,看来现在非得要他来一趟了。”众人心领神会,某小姐立即拿出手提电话,另一位本来就是记者的小姐立即掏出记者证。就在拨电话的当口,两个彪形大汉忙不迭地说:“我们也是为了吃口饭。既然是县长请来的,当然就不用收费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下了山众人大笑,关键时候豁一记胖是真的管用。
“豁胖”的三个层次
文/萧露
现代社会,人要瘦身,身价要胖。怎么个胖法?“豁”是一大办法。
鄙人粗略总结了一下,大约有3个层次:
市井型我家隔壁有一阿姨,40多岁,下岗在家。她每每在电梯里,或是弄堂口,见了人总是谈吃谈喝谈家当谈消费。她常说:“我有几套房子呢!我儿子以后结婚,可以住我这儿,我就住到北新泾那套房子去。”她还说:“我妹妹在美国,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她送的。她回来住在我家,我天天甲鱼、河鳗地烧给她吃。”她还得意地表白:“我儿子单位里效益真是好啊!一个月有2000块呢!几乎天天在外面吃饭,天天吃肯德基呢!”
明眼人只要如我母亲者,就能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北新泾一室一厅是她公婆住着;美国妹妹10年才回来一次,从来不住宾馆,那套衣服只是5块钱人民币的汗衫;天天应酬怎么去拣肯德基?这类市井之人,也得允许她豁一豁胖,满足一下心理和嘴上的快感吧!对这号人,我很是同情。
暴富型我还认识一个女人:适龄,有几分姿色。靠了恩师帮忙,进了大学、找了个好饭碗、每个月挣个几千块钱。于是,她开口闭口高消费,衣服是名牌、吃饭进宾馆,甚至号称打打高尔夫。在电话中还嘲笑别人的女朋友:“是大杨浦出来的,下只角。”近来考了驾照,扬言要买“别克”,转弯过来的消息说她老公很有钱。
她是属于见过点小世面,手里有几张钞票的。但有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存在,算她倒霉。她原先老公是“跑街先生”,挣的不如花的多;她结婚无房租房住,搬过好几次家;她出生虹镇老街,不是千金小姐,不是富家太太,但有可能现在离了婚,绑了个“吨位重”的也未可知。对这类人,我最是不屑。
得意型我还有个朋友,靠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勤奋、努力,挣了几十万,买了房、买了车,算小有成就,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的。在同学、朋友面前,充当一会儿老板、阔佬,开口投资,闭口生意,出口就是几十万的级数。但毕竟实力不足,财力不大,有时颇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时常对我说,他真佩服那些不动声色,上西餐馆坦然地问服务生要筷子,大鱼大肉吃剩了打包回家,一出手投资上千万的主。人的素质、身份、气度、品味,是要靠时间、金钱、财富、经历、挫折打造出来的。我期待着他慢慢“胖”起来。文/李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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