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在胡同里教孙子练车技

　　在北京一条普通的胡同里，住着一户普通的人家。然而这一家三代却在一个车轱辘上玩出了彩来，请看———

　　在东四街道北豆芽胡同里，住着一个和独轮车结下不解之缘的回族家庭———马山一家。

　　走进那个窄小的院落，但见院里放的、墙上挂的、阁板儿上摞的，都是车轮、车座、车把儿。看着满院子的车，68岁的马山师傅不无自豪地说：“打6岁起我就骑独轮车。不过现在论车技，我的大孙子可超过了我。”

　　几十年前，练杂技用的独轮车还比较罕见，普通人家根本没有。马山的哥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进了杂技团学起独轮车，回家就给马山讲独轮车怎么怎么有意思，听得马山都痴了。从此，马山就跟着哥哥学车。别说，他还真有灵性儿，几年下来，车技几乎和哥哥不相上下，他骑着独轮车在家门口一露面，马上就会引来一大堆人观看。哥哥常开玩笑地对马山说：“你干脆进我们杂技团吧，别老当街头演员了。”马山乐了：“那可说不准！”后来马山结了婚，把自幼学过武术的妻子也拉上了车场，小两口儿整天聊的话题就是速度、技巧、跑圈等车技术语，妻子的看家本事“高台定车”，就是马山一手教出来的。1952年，小两口儿还真的双双进了杂技团。

　　提起往事，今年已67岁的马山的老伴儿安世荣说：“那可是个苦差事，今儿个想起来还不是滋味。”“那您干吗还让儿子孙子都练车呢？”我问。“人不能没本事，没想头。‘文革’那会儿，我俩在长春郊区下放，两个儿子在北京，上不了学。我一咬牙，把这俩小子带到身边，上午上课，下午就练功。”“他们爱练吗？”“咋不爱，男孩儿坐不住，这玩意儿挺适合他们的，都比着练呢。”我忍不住追问：“那阵儿情况特殊，现在好多了，你们怎么还让一对小孙儿又练上了呢？”

　　一听这话，马师傅乐了：“艺多不压身哪，学了本事是自个儿的。”可不是吗。5岁跟着爷爷学“跑圈”(带动作的骑独轮车绕圈)的马文瑞，是马山的长孙，现在是东城区85中的学生。上初一的孙女儿安蕾是小儿子的宝贝疙瘩。每天早、晚的“号顶”(就是倒立)，是爷爷给他俩留的“家庭作业”。而小文瑞“跑车”的“里转”、“外转”(是指直径一米以内的转圈)，用爷爷的话说已经是“大拿”了。说到这儿，我想起一句话：“人家说在工体门前练杂技的，是你们吗？”奶奶应声告诉我：“就是他们爷儿仨。只要不刮风下雨，每逢节假日，他们都到工体门前练，每回都招好多人围观。其实，在那儿练也是为练他们的胆，让他俩增加点演出经验。平常日子就在胡同跑圈。”“那天儿不好时，怎么练呀？”我接着问。“就在这屋里呀。”“这么小的屋怎么练？”我真有点儿纳闷。这10多平方米的地方，挤着床、桌、柜一应的家具，哪儿还有练车的地儿啊。马文瑞一指脚前的地儿告诉我：“就在这儿，主要是拿大顶。”奶奶说：“他们兄妹俩就这么比着练的。为了不耽误学习，他俩还能蹬着车看书、拿着大顶背英语呢。”

　　奶奶不无心疼地向我讲起安蕾小时练车的事：初学独轮车，摆动是第一关，最烦人、熬人。那时他们只有车叉那么高，一练最少要半个小时。有一次，安蕾练烦了，就跟奶奶玩虚的，上了车不是扶桌就是扶着床，干转圈不蹬车。奶奶苦口婆心地劝，可小安蕾就是觉得没意思、没劲，不想练，一个星期了，还是扶车干转不见来真的。从小没动过孙女一指头的奶奶真急了，抄起家里的藤条，冲着孙女的小屁股就是三下。小安蕾委屈地哭了，奶奶也心疼地掉眼泪，但却仍坚持让她练，并告诉她：“奶奶脾气不好，打你不对。但咱们既然练，就得成功。”从此后，安蕾再也没有挨过奶奶的打，而且越练越上瘾，每天的“家庭作业”不做完就不睡觉。在家里练车技，一点儿没影响她的学习，1998年，她还获得了北京市红领巾奖章。

　　提起孙子，爷爷奶奶争着夸。奶奶说：“他跑车，我们数圈把嘴都数木了，让他少跑几圈都不行。800多圈，您说怎么数吧。”我问马文瑞：“这么跑车头晕吗？”文瑞俏皮地告诉我：“开始是我晕，后来是体育馆跟着我转，它晕。”我忍不住追问：“那你长大了干什么？当杂技演员？”“不！我要当翻译，当科学家。”奶奶骄傲地告诉我：“前不久，文瑞的英语还在班上考了第一呢。”爷爷赶紧插话：“我们文瑞可聪明了。看我修车磨钻头，铁屑飞得脸上、鼻子里都是。他就出主意，让我在前面放块吸铁石，铁屑被吸到前边，就再不会吹得满脸满鼻子了。”

　　孙子、孙女这么聪明、好学，当爷爷、奶奶的心里乐开了花。他们拿出许多证书给我看。1996年，文瑞和安蕾一起获得了国际独轮车特二级标准资格证书；去年7月，全国独轮车比赛在石景山体育馆举行，安蕾的“高台定车”一举获得两金一银三块奖牌，文瑞也得了一枚银牌。紧跟着，8月份在北京举行的第10届世界独轮车锦标赛上，马文瑞力克群雄，夺得了14—18岁年龄段的技巧比赛金牌。现在，马文瑞正忙着上网查资料，研究比赛规则，准备参加明年在美国举办的第11届独轮车锦标赛。　　当年爷爷练跑车，奶奶演高台定车。现如今一对小兄妹又能“跑”又能“定”，颇有爷爷、奶奶当年的风采，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技术难度更大了。他们不仅能骑一个轱辘的独轮车，还能骑三个车轮竖起的独轮车，马山称之为“糖葫芦串车”。提起孩子们练的车，马师傅说：“那都是我设计的，也是自个儿做的。国庆50周年盛大游行中，我设计、制作的87辆独轮车很是引人注目。赶明儿我还打算做5个车轮连起来的‘糖葫芦车’让文瑞练呢。”

　　马师傅给他设计的独轮车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万里云程”，不仅获得国家专利，还批量销往各地。为方便喜爱独轮车的人们，马师傅一家出了《独轮车教程》一书，还出了《学骑独轮车》录像带，并开办了培训中心，重点教青少年骑独轮车。现在已有北京、上海、广州、武汉、沈阳等地近百所学校的学生得到了马山一家的辅导。

　　一位家住石景山的老人，因为喜欢独轮车，慕名前来求教。60多岁的老人，仅用一个星期就可以单独骑车。一个月后，老人高兴地告诉马山，已经可以骑着车满世界转悠了。

　　马师傅说，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独轮车，他们一家人心里十分高兴。他们的愿望就是让独轮车这项杂技道具成为一项新兴的体育器材，让独轮车成为全民健身运动中一个广受居民欢迎的项目。马师傅还说，北京现在正在申奥，每个北京人都在为申奥积极努力着，推广独轮车运动也算是他们全家老少支持申奥的一点实际行动吧。文/孙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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