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音乐的前沿是很危险的，如同丁薇。

　　音乐就如同身边的爱情，来得或早或晚都品不出个中美妙，碰巧遇到了也许就是永远。这就是游戏规则。

　　曾经断翅的丁薇想必是花掉了自己大把韶华才认识到这一点。

　　但还好，现在她又回来了，准备重新《开始》。

　　———乐评一种

　　这个时候突然做丁薇的访谈，似乎有点儿师出无名，尽管11月3日晚，丁薇的个人演唱会刚刚在世纪剧院隆重上演。那场演出排场不小———10人电声乐队、60人交响乐团、40人合唱队与之同台，名头更大———唤作“新世纪世界流行音乐的开始”，然而其面对业内赠票的方式，注定了它与大多数普通百姓无关。

　　有多少人还会记得丁薇呢？1994年到1995年间，有一首歌叫《断翅的蝴蝶》，它的MTV在电视上反复播放，那里面唱歌的人就是丁薇，长发如丝，目光清寒。音乐、画面还有人，都“蓝调”得可以。在流行音乐一派桃红柳绿的当年，突遇这样的丁薇和这样的声音，有人惊艳，有人拒绝。

　　《断翅的蝴蝶》接着做了丁薇首张个人专辑的名字。一语成谶，那张专辑后来的结果并不好，灰心不已的丁薇也旋即从流行音乐前台抽身而去，其后数年，岑寂无声。再后来当人们说起丁薇，不约而同地，“蝴蝶”成了她的别称。

　　2000年，“蝴蝶”重来，新专辑起名《开始》。3日晚演唱会上的丁薇妆容奇异，唱到某些段落还会举一只街道大妈维持秩序时惯用的扩音喇叭到嘴边，制造别样的声音效果，行止特异颇令流连当年“断翅蝴蝶”的听众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手中的资料上，“这个秋天中国流行乐界最有文化价值的事件之一”、“新世纪音乐潮流的代表”、“在世界主流文化中占据了华人音乐的第一个重要位置”……如是热气腾腾的溢美之词则多到让人有些窒息。

　　这些，都不是最终决定访谈丁薇的原因。一个人在最是世态炎凉的音乐圈这数年的浮沉，以及她在其间的成长、折射出来的周遭，还有一个人若要收复失地从头再来，她最该拥有的究竟是什么？或许这才是“蝴蝶”丁薇的故事里，对我们而言更有意义的部分？

　　我不另类，我特别

　　记者：《断翅的蝴蝶》之后你一沉就是近5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好像说过：“没想到大家原来对《断翅的蝴蝶》反响那么好，如果早一点儿知道的话，当初也就没那么失望了。”

　　丁薇：可能当初对《断翅的蝴蝶》的说法，没有像现在大家这么友善和宽容吧。当时真正一些主流的媒体，认为丁薇这个《断翅的蝴蝶》是另类！我觉得我那张唱片是带一点爵士、带一点布鲁斯的音乐，那其实是流行音乐里面再主流不过的东西了。如果说那样的东西还能叫另类的话，我只能认为说，那主流的东西能包容的太少了。所以当时我觉得满失望的。

　　记者：其实“另类”也未见得是一个不好的词，他们觉得你特别而已，我是这样理解。

　　丁薇：我更愿意听“特别”这两个字。我轻易不愿意被大家冠上这个词儿，这样可能会莫名其妙给我带来一些很莫名其妙的拒绝，他们拒绝去了解你，“哦，另类，我不听”，你还没有听过，你怎么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或者不好听？但是如果说我的音乐是另一种音乐，跟时下主要的一些东西是有些不同的，特别的，那我当然是可以接受的。

　　记者：是不是他们觉得“能传唱才能流行”，从这点出发把你划成另类的？

　　丁薇：我觉得好的音乐就应该能流行。你真正喜欢到一定程度你就会唱，不管这个音乐写得是难还是容易。但是写歌的时候绝对不能以能不能让别人唱为标准。所以某种方面，我真的觉得卡拉OK毁了不少人。因为它一下子把音乐变成了一个纯粹消费的东西。没有了以前那种欣赏的价值。因为它只有需求了，一有需求唱片公司就有要求了，“你看那首歌在歌厅里多火，你就照这个感觉写一个”。你就必须得降低你自己，必须要去妥协，所以那个音乐出来就极其不自然，极其不打动人。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万一这种东西还火了，那就更完了。

　　我不盲从，我自珍

　　记者：有一句俗话：“天生丽质难自弃”。张爱玲也说过：“出名要趁早。”身在这么个圈子里，你让人很奇怪居然那么耐得住寂寞。

　　丁薇：一方面有点受打击。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下去。做完《断翅的蝴蝶》，不管商业上怎么样，我还是得到了人们的尊重。我不能去浪费这些尊重，我不能不尊重别人对我的尊重。做唱片，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要做一张，很容易，但是做一张好唱片很难。既然没有什么好机会能去做一张好唱片，那就只能等。那几年想清楚很多事情，懂了很多事儿。我参与到唱片的制作中去，帮别人写很多歌，积累了很多经验，慢慢地找到自己的路，慢慢建立了自己的自信。我觉得对于我自己的人生来讲，那几年可能是最宝贵、最重要的几年，没有那几年自己的积累，现在再出来我觉得不见得是好事儿。

　　记者：我觉得你有一种姿态挺好的，也可以说是一种骄傲：我就是这样的，我是有东西的，各种各样的潮流，我谁也不跟，我就站在这儿。

　　丁薇：可能还是心里头看清楚了，我决定我还是要尊重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唯一能体现我价值的地方可能就是在这里了，如果我随波逐流的话，可能我谁也不是。

　　我不保守，我现代

　　记者：你这次演唱会包括你的专辑上，大家看到你有了比当年前卫得多的造型，是你的制作人给你设计的，还是你自己选择的？

　　丁薇：其实那些有一些尝试、玩的成分在里面。像演唱会那个头发我就挺喜欢的，化装我也觉得挺有意思。

　　记者：你的尝试远不止这些，比如你那首《开始》里用扩音器制造出来的那种声音。

　　丁薇：《开始》那种东西，没有听过的，第一次、第二次听一定找不到感觉，你只会觉得“怪”。我现在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东西是有意思的，因为我认为美分很多种，现在已经到了21世纪了，大家在很多别的方面是很前卫的，科技上，来了什么新技术大家都往上冲，互联网什么的，大家都享受。但是似乎在音乐上，大家很保守。其实已经都到了你有一个虚拟世界的感觉的时候了，电子音乐某种程度上来讲，它可能营造了一个以往没有的世界。它也许是带一点点扭曲的那种美，但是不代表它不美。它有意思，可能它的空间感更大，可能它的震撼力很强。你的整张唱片应该让人觉得很过瘾，因为你给人家的世界是非常丰满的，而且空间是很大的，跟这个时代是有关联的。我觉得《开始》是更接近现在这个时代。

　　我有机会，我自信

　　记者：现在在海外，有人把你跟冰岛比约克还有王菲做比，你觉得比的是你的音乐，还是你的形象？不能否认在很多人心目中，她们的旗帜就是“另类”。

　　丁薇：我觉得音乐跟形象应该是一体的，我自己认为。我现在的形象跟我的音乐比较接近。

　　至于说到王菲、比约克，我还是希望普通的听众，如果他没有听过我的音乐，我不希望他对我先有一种概念。我从来也不认为所谓主流的音乐就一定很好听，另类的音乐就很难听，音乐不应该是这样来划分的。我希望很多人能够给我的音乐一个机会，你不要带任何偏见、成见，你去听一下然后你再去决定，再去判断，再去说。否则对于我们这些做音乐的人来讲，其实是不公平的。音乐还是最终要人来听的，你的包装怎么样，你的照片拍得怎么样，你的语言说成什么样，媒体把你说成什么样，那个都不重要。

　　记者：有人觉得你的歌古典不古典，现代不现代。

　　丁薇：我骨子里有古典的东西，有好多东西我不愿意放弃。但是我现在的有些东西是我更喜欢的，我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我就做什么样的音乐，它们应该有内容，有内涵，好听，特别。

　　记者：将来在中国的音乐史上，你希望是个什么位置？

　　丁薇：希望人家一听：“哦，是丁薇的音乐，她是与众不同的。”然后，“她是有存在价值的。”

　　采写／本报记者吴菲

　　摄影／实习记者赵轶昕

　　丁薇

　　生于南京。7岁起习二胡。1991年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专修作曲。1993年以词曲创作及演唱才华签约大地唱片公司。1995年首张个人专辑《断翅的蝴蝶》发行，旋即在歌坛沉寂。2000年，推出签约世界五大唱片公司之一BMG之后的首张专辑《开始》。

　　你的独舞

　　作曲：丁薇作词：丁薇

　　雪是雾白的雾不曾褪色的雾

　　雪是舞花的舞让我迷失的独舞

　　你总是如此沉默任风吹你到何处

　　你缓缓落在尘途

　　我听见有阵风忍不住在哭

　　我想你是天空最寂寞的泪

　　带着一种哀伤而无邪的美

　　我想你是尝遍了是是非非

　　所以你又化成了平淡的水

　　乐评

　　对于这次丁薇的再度出击，舆论似乎是走入了一个误区：他们津津有味地讨论丁薇音乐的雅痞气质如何时尚以及制作人金武嶙如何成功地重组了丁薇云云，但其实丁薇从来就没变过，只不过已经流俗多年的听者们现在急于想高雅自己的耳朵，所以才迫切地需要那些原本独立的艺术与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