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庸:我幽默 故我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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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1月13日09:44 北京青年报
朱德庸
台湾著名漫画家,系列作品《双响炮》、《醋溜族》、《醋溜CITY》、《涩女郎》风行海内外,在内地销量已达百万之上。
出生:1960属相:鼠,白羊座
家庭成员:一妻一子
出版:台湾及内地各14本
血型:O型
兴趣:画画
格言:无
人生目标:无
那天下午,北京的空中似是而非地下了点儿雪。我走进大堂时,朱德庸正望着窗外,一副赏雪的神情。
朱夫人也不是初识,用不着介绍,但我仍拿不准该如何称呼她,因为朱德庸自己就变来变去。前几天他人在台北,电话中说起来,还是“我夫人、我太太”的;到了北京,电话中已是“我爱人”如何如何。
朱德庸这一次来北京完全是自费,用他的话说:“就是来玩儿。自费的好处是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像前两次那样被拘得死死的。”
在世界上走了不少地方,东西南北的风土人情虽说滋润了朱德庸的心怀、激发了灵感,但他最受不了饭店生活的千篇一律,“人总是关在一个差不多的框子里,呼吸着空调的气息,隔着玻璃看世界。”这次来北京,他对朋友的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让他住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像一个普通的北京人那样活几天。
朋友为此煞费苦心。最后的安排算是基本符合要求:一座小型宾馆,座落在交错的胡同中,建筑特色介于古色古香和土里土气之间。
仅住了一晚,夫妻俩就冻坏了,朱夫人患上了感冒。尽管如此,朱德庸还是很得意,仿佛实现了一个天大的愿望,“在台北,不会有这样的地方、环境和心情。”得意后的朱德庸就来了淘气劲儿:院内的几座名人雕像别人都敬若神明,他却笑嘻嘻地说,夜间出来散步,碰上这些雕像一动不动的,挺吓人的。
北京的变化让朱德庸很吃惊,“是那种一节节的跳跃式的进步,每次来的感受都不一样。”听到别人夸家乡我是很受用的,但我知道此次是他在短短一年半之内第三次来京。如此的密度还能分辨出“一节节”的进步?也许是朱先生太客气了。
不过朱德庸有他独特的观点。在他看来,了解一个城市并不一定要研究、调查,只要生活在他们之中,留神他们不经意间的举止言谈就足够了。“我看一个文化是否先进,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看它拥有多少幽默的因素。一个群体只有在更宽容、具有更强理解力的情况下才能创造更好的文明、更多的幽默,反之亦然。北京进步很快,就因为北京人非常幽默。”
把幽默当做北京进步的证据,倒是前所未闻。去年朱德庸来京匆匆一行,初识了一些北京的朋友,看来这些人颇给北京争气,一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又时出隽语,让朱德庸在一旁听得心旷神怡又有点儿“心虚”。这位漫画作品在海外风行不衰的幽默大师,有点儿“不安”地问记者,“你们这儿有这么多幽默,北京还需要我吗?”
也许就为着这份迫切,台湾那边儿的新书尚未杀青,朱德庸抽个空儿就带着夫人来了。揣上人民币,在老胡同里尽情地转,不进饭店进饭馆,跟朋友聊天,看看老房子老家具。朱德庸一边喝着信阳毛尖,一边向我描述着他即将开始的在北京的“幸福生活”。听着这份宏伟蓝图,看着他的志得意满,我琢磨着这个蘸着醋、点着双响炮还偷觑着“涩女郎”的老顽童,是怎样隐藏于一副文质彬彬的形象之后。
“他外表像大人,内心永远是个孩子。”朱夫人的判断不知是否扎中了朱式幽默的根源。朱德庸有一爱子,名唤作朱重威,君子厚重有威的意思,很是一本正经。但孩子的小名马上显出父亲的“不正经”,叫“动动”。动动的父亲曾很正式地要求儿子“不要把我当成你的爸爸,要把我当成你的弟弟。”朱老弟言必信行必果,据他自己骄傲地声称,和儿子玩游戏从不让人,“一般是儿子哭着找他妈去了。”不过“孩儿他妈”也很难幸免。“当年我们刚结婚,到了巴黎,我大喊大叫———我要征服这里的女人。”
当年当着夫人的面喊叫,如今当着夫人的面回忆,朱德庸神色坦然,记者却有点儿心神不宁,从眼角偷看冯女士的反应。好在朱德庸早就预留了“后路”,“有的人(比如我)说到而做不到,做不到而偏偏又在说,这本身不正是说明着人生的幽默与荒诞吗?”我们一齐哈哈笑了,因为这话很聪明,既算是一条不坏的定义,又解了他自己的险境。
我顺势请教他,在日益紧张的生存压力下,幽默的产生会不会越来越困难。每天都生活在报社编辑催稿的压力下的朱德庸不以为然:“其实社会的现代化程度越高,越需要幽默。因为人原来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长大之后才会知道我能征服、能掌握的是那么少。我做不到,我失败了,但我还能笑。这就是幽默的功用。”
我的附和之词还没出口,朱德庸出乎意料地马上用内地的习惯语言追问:“我这样是不是很阿Q?”在座的人又是一阵笑。
以前问过朱德庸的年龄,忘记了,不好意思再问,反正他是人渐中年了。于是我向他列举了不少中年艺人“改行”的事儿:张艺谋拍MTV、宣传片;李安的伦理片难以为继干脆搞起了武打;王朔写不下去只好挟着包上班。朱德庸享名已有十余年,面对艺术上的困境是否也有另起炉灶的打算?
“自然而然最好,不要勉强停止或维持。《双响炮》、《涩女郎》等作品系列都不是计划出来的。到了某种时候,它自然就出生了。”朱德庸的态度明摆着是随遇而安。“现在画画还毫无问题,真要是有一天画不好了,那也不要紧,可做的事还很多。我一直很喜欢雕塑,也爱干木工。”朱夫人在一旁向记者展示了漫画家在家中家具上刷油漆的劳动照。看得出来,照片上那劳动者的表情幸福而专注,绝不像是被迫从事家务劳动。
临别之际,我问朱德庸有无可以帮忙之处,他一脸“馋相”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王府’边上有家‘大馅饺子’,上次吃了一回,昨天赶过去却找不着了,你知道它搬到哪儿了吗?”
那神情,让我觉得很像一个久别家乡的游子。
文/本报记者 陈新
从今往后,读者将在《天天副刊》的版面上欣赏到朱德庸先生特别为本报提供的漫画和插图。
找乐儿、看老房子、吃大馅饺子,朱德庸称:我来北京“体验生活”
摄影/本报记者 王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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