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风生于密林深处，早晨，她在溪吟马鸣中苏醒，开始探寻新的世界，风是轻纯的，是顽皮的，是自由的，她在每一处逗留，变换着不同的角色。有这样一类女子，她是聪慧的，是顽皮的，也是自由的，在俗世中尽情张扬着自己的个性，摇曳多姿地生活着。

　　“北大中文系，我上定了！”

　　第一眼看到杨健的时候，不相信她就是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总。她穿着吊带的背心，头发高高地扎起来，像一个正在悠闲度假的学生。事实上，她正在忙着一部20集的电视剧《隐姓埋名》的后期剪辑和制作。今年，她的计划还有很多，比如要把海岩的长篇小说《玉观音》改编成电影，还要筹划由作家苏童创作的剧本《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拍摄事宜，计划明年春天开机。杨健很看好这两部片子，她不无遗憾地说，要不是手头这部片子的拖延，这两个项目早就开始实施了。之所以拖延，是因为中间换了导演，没想到引来绯闻缠身。竟有人说杨健是因为跟某某男演员好，而把跟该演员关系不好的导演给开了。

　　这种传闻发生在杨健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最早跟冯小宁拍电影的时候，杨健因为出色能干，从场记一下子被提升为第一副导演，别人需要千辛万苦熬上好几年才得到的，在她不过是瞬间，怎不让人嫉妒。当时也有闲言碎语猜测如何如何。

　　一个女人在影视圈里做，本身就容易招惹是非，更何况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就做到导演、制片人和公司老总。杨健天性爱走极端，无论如何不是一个“中庸美女”。她可以因为别人随便的一句话就放弃做得好好的事情，同样也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敢冒天下大不韪，言他人所不敢言，行他人所不敢行。“我是一个兴趣至上的人，生活需要不断地改变，不断地注入新的东西。”杨健喜欢颠覆现有的一切：“无论生活还是爱情，如果它陷入了温吞水的状态，或者让我无法满意的时候，就有可能被颠覆。”在一次次的颠覆之后，她更无法接受平淡：“接受在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妥协，而妥协的结果则会把你的所有棱角磨掉，你会变得和他人没什么区别。我是一个理想化的人，当任何东西出现瑕疵的时候，它在我的眼中就会迅速地贬值。”

　　从小杨健就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省里的三好学生，演讲比赛的第一名，门门功课都很优秀，却并不得老师的“宠爱”。老师喜欢听话、谦虚的孩子，杨健太有个性、太骄傲。当时杨健可以保送上北大，但她的班主任就是因为杨健不羁的个性执意不在保送书上签字。杨健较上了劲，在高考志愿上就填报了北大一个学校，其他各项全画叉。“班主任在操场跳着脚地骂我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则赌咒发誓，北大中文系，我上定了！”

　　“谁来给这枝玫瑰开价？”

　　在大学里，男同学们送给杨健一个外号：“北大最迷人的猫”。与生俱来的透明率真和与众不同的理想化色彩，使她成了很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纤巧柔弱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但是，走近她才发现，她身上变换多姿的个性和玲珑剔透的聪明绝对令人目不暇接，让人捉摸不透。于是想跟杨健谈恋爱的人很多，敢跟杨健结婚的人却很少。寻常的爱情打动不了她，她在爱情里找的是一种“震撼”的感觉，能征服杨健的男人一定要有超乎常人的气质和个性，否则就有可能被杨健“颠覆“掉。

　　所以，爱杨健的男人们最后大多会成为杨健的哥们儿、她的3T公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演变成介乎爱情和友情之间的第三类情感，男同学们曾经扬言要成立一个“杨健研讨班“专门对她展开分析评论，正因为杨健对爱情的期望是如此之高，她的一位同学曾以诗意的语言调侃：“一枝玫瑰，一枝玫瑰，谁来给这枝玫瑰开价？”

　　杨健的爱情总是轰轰烈烈，比如说和她的男朋友，网上恋爱的经典版本，所不同的是网恋大多是见光死，而他们则是见光后熊熊燃烧，似乎都要把自己烧掉。杨健清楚地记得，认识21天后，从虚拟的世界走到了有阳光的世界里，可以看见、听见、触摸和感受对方，那是一种熟悉的陌生或者说陌生的熟悉，感觉当然是天旋地转。俗世容易稀释掉原本浓烈的爱情，这两个理想化的“疯子”竟差点跑到西藏去面对雪山圣湖盟誓。

　　对于喜欢颠覆生活的杨健来说，最难以承受那种巅峰过后的失落；“我无法接受冷却了的感情，我的感情常常是在一开始就达到了沸点，所以如何让它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燃烧，在我是个难题。”这个难题杨健还要做上许多年，过于理想化的人难以接受生活的平庸，当别人在高唱着平淡是真的时候，他们则因为生活的波平浪静、没有起伏而感到生命的意义在被一点一点地剥离。

　　电影给生活加上了传奇的色彩

　　不过，好在杨健还有电影，让她在这个影像的世界里继续做着绮丽的梦，浓缩着人生的各种滋味。“拍电影能让你体会到多样的人生，你的作品可以让你活了很多次。如果不是进入这一行，我很难有机会让自己跨越时间、空间的距离。”杨健这样形容她的感受。

　　杨健最初拍电影的时候，是做场记，当时冯小宁正在筹拍电视剧《北洋水师》。他问你想不想跟我拍电影，杨健想都没想，一口应允。冯小宁又跟她说：“你从场记做起，要是做得好，我就给你挂导演的名字；要是做得不好，你就只好继续做你的场记。“结果，在开拍之前，杨健就已经荣膺第一副导演之职，在剧组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后来她和冯小宁又合作了《大空战》、《红河谷》等影片，在《红河谷》中，她已经是执行导演了。

　　刚开始，人们怀疑她的能力，但最后，都很服服帖帖地听着她的指挥。杨健有能耐把别人请不来的演员请来，把四星、五星级的酒店价格砍下一半来。还有一点让她自豪：“在陆、海、空三军，有一大帮我的朋友，那都是在拍电影的过程中建立的生死之交。”

　　电影让她经历着传奇一样的生活：拍《北洋水师》，她学会了木匠活儿和油漆，也学会了喝二锅头。拍摄《大空战》，背着飞机模型骑了九个小时的马到天山的雪线之上，风雪弥漫中，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嗥叫。在海拔6600米的雪峰上拍摄《红河谷》，几个人不经意的笑竟然引发了一场有惊无险的雪崩。对人对事，她有一种细腻的感情，《红河谷》的拍摄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当年收获了各种各样的荣誉，但现在时时盘桓在她的脑海中有着一丝牵挂和负疚的是片中扮演老阿妈的嫫拉，那是一个无儿无女、一辈子没有结过婚的藏族妇女：“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双手合在一起，说了一句扎西得勒，而后吐吐舌头，用手捂住红了的脸；熟了以后，她大方起来，拉我过去，脸贴了我的左脸，又贴右边，最后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吃吃笑出了声儿来。我眼睛忽然一湿，远在内地奶奶的脸，隔着千山万水，一下子清晰起来。”

　　但是，嫫拉后来在颠簸得人要飞起来的车上伤到腰部，诊断的结果是她的脊椎的第四根骨头断了。没有人知道和关注这件事情：“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着，看到过这部电影没有。我们走了，却把她孤独地留在了那里，这种负疚之情和获得的荣誉会伴随你很长很长。”

　　“只剩下一毛钱，也要去喝卡布其诺！”

　　杨健喜欢花：“我买各种各样的花，把我家装点得花团锦簇，我就在这种香香的环境里舒舒服服地呆着。”有一次出国，她买了一个很大、很精致的烛台，她喜欢把它们都点着，朋友去了她家赞叹之余会不禁问：“你还真的把它点着啊？”“不点着买它做什么！”

　　杨健对钱始终没有太深的概念：“我不知道我有多少钱，有一个好朋友替我打理这些，一到买什么大件东西的时候，我就会给他打电话问我还有多少钱。”“即使身上只剩下一毛钱，也要去喝卡布其诺。”这是杨健的生活宗旨。她在北京和上海各有一个家，休息的时候她更愿意呆在上海：“上海是适合女人生活的地方，在那里，我会过得很懒散、很惬意，不像在北京，好像总有人在背后用鞭子赶着你要工作要干活。在上海，我可以一个人逛商店，看电影，像一只懒猫蜷缩在南方湿乎乎的感觉里。杨健一直很喜欢南方，雾霭烟岚中的朦胧、精致婉约的风格，似乎又凸现了杨健性格中细腻温柔的一面。她说等我老了，就像英国电影《十字小溪》中的那个女作家一样，到一个偏远的、远离尘嚣的地方去从事写作，过那种清清静静的生活。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杨健依然保留着那种率意而行的个性，这种个性或许我们都曾经有过，但是在成长的路上却不知不觉地丢了。在人被越来越格式化的今天，能够自始至终生活在一个真自我、真性情的状态下，这实在是杨健和像她一样的人的幸运。

　　杨健小档案：

　　杨健，北大中文系毕业，作为副导演参与拍摄了《北洋水师》、《大空战》、《红河谷》等战争片的拍摄。1995年开始独立制片，作品有《城市的B面》、《寇老西儿》、《说好不分手》等等，现为诚成影联影视策划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

　　文/林山

　　摄影/郭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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